核心提示:庆元之游,游人不仅能欣赏到极其优美的自然风光与丰富的人文景观,而且还能品味文化积淀深厚的庆元方言,感受无与伦比的唐朝语音。日本爱媛大学语言学教授秋谷裕幸先生和日本早稻田大学语言学专家远藤雅毅先生曾评价说:庆元方言保存古音之多,实属罕见,堪称“中国汉语的活化石”。
日本爱媛大学教授秋谷裕幸,日前...
庆元之游,游人不仅能欣赏到极其优美的自然风光与丰富的人文景观,而且还能品味文化积淀深厚的庆元方言,感受无与伦比的唐朝语音。日本爱媛大学语言学教授秋谷裕幸先生和日本早稻田大学语言学专家远藤雅毅先生曾评价说:庆元方言保存古音之多,实属罕见,堪称“中国汉语的活化石”。日本爱媛大学教授秋谷裕幸,日前应邀到北京大学作“原始方言古音构拟”专题讲座时,把《庆元方言》一书作了重点介绍,并高度评价庆元方言是中国古语“活化石”、“奇异的语言宝库”。
颇有特色的古老方言———庆元方言,由于地处偏远深山,受外界影响较少,至今仍保存大量古代汉语特征,对研究古汉语、考古、以及了解我国历史都具有重要价值。然而,这件无价之宝原先却“养在深闺人未识”。
1996年秋天,秋谷裕幸教授在庆元考察时发现,这个地方的方言不仅有着别具一格的地方特色,而且至今仍完好地保存着唐代以前,甚至商、周时代的古语古音。比如水火的火,庆元话叫做“?”(音近毁);“大小”的“大”字,庆元话念“堕”(阳去);“田螺”的“螺”字,庆元话念“累”;“明天”的“明”字,庆元话念“芒”;“森林”的“林”字,庆元话念“婪”等等。这些仅能在《诗经》、《史记》、《集韵》等古书上找到的古字和古音,在别的方言地区早已消失了,在这里却随处可见。人世几经沧桑,这些语言精华居然能够在这么一个弹丸之地如此完整、系统地保存下来,简直是不可思议!秋谷裕幸凭着职业的敏感,很快就发现这里的语言大有学术研究价值。他原本打算在庆元停留一个星期就走的,结果一蹲就是两个来月。此后,他每年来中国,都少不了要到庆元调查考察一番,每一回都会有新的发现和收获。
“宝藏深山人不识,一朝发现惊世人”。这一惊人发现一下子震动了国内外,越来越多的专家学者慕名而至,探索这座中国古语谜库。从此,庆元方言与“世界香菇之源”、百山祖冷杉并称为“庆元三宝”而驰名中外。
庆元县退休老人吴式求获悉此事后,深受鼓舞。他想,随着经济的发展,社会的进步,对外交流的加强,庆元方言这一中华古文化瑰宝正在逐步消亡,抢救工作迫在眉睫。作为炎黄子孙,自己有责任为抢救这份宝贵的文化遗产出一分力。而作为土生土长的庆元人,自己又具有外来人无可比拟的得天独厚条件。就这样,他开始踏上了庆元方言的研究之路,从此一发而不可收。
古字古音词义丰富历史悠久至今鲜活
通过一个时期艰难而又令人振奋的深入研究,吴式求发现,庆元话中确实有不少值得研究的东西,不折不扣的古音、古字、古词在庆元话中多达两千个,另外还有不少只有在古书上才能见得到的古人口语。它们在现代汉语中早已消亡了,而在庆元话中却全都“活着”。一些古代才有的声母、韵母和声调,庆元人的口语中至今仍然保存得相当完整。庆元话中有个惊叹词“夥颐”,司马迁的《史记》中就有。《陈涉世家》中有一段这样的记载:陈涉(即秦末农民起义领袖陈胜)称王后,曾经跟他一起种过田的河南老乡去看他,从未见过大世面的庄稼汉初次走进金碧辉煌的宫殿,目瞪口呆之余,禁不住齐声发出“夥颐!涉之为王沈沈者!”的惊叹。
庆元方言的声调特别丰富。以北京话为基础的普通话共有四个声调(轻声没有算),闽语、粤语声调素称复杂,一般也只不过7个至9个声调,而庆元话竟有10个之多,比人们熟悉的普通话足足多了6个。而且,庆元方言中完整保留了古代的用韵规律,拿它去与古典诗词中的用韵规律相比照,几乎无不合拍,寅是寅,卯是卯,一点也不含糊。
庆元方言词汇十分简单、精炼。最令人惊叹的是独一无二的形容词程度表示方法。一般表示形容词的程度,只是在形容词前加“很”、“极”、“非常”等几个数量有限的修饰语。庆元话差不多每一个形容词都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修饰词,彼此之间很少出现重复。如:“很硬、很软、很重、很滑、很香、很苦、很大、很紧”等,庆元话分别为“铁硬、鞭软、砧重、鳅滑、喷香、药苦、天大、鼓紧”。这种说法,在别的方言里也是不多见的。这样别树一帜的表示方法如若融汇到现代汉语中去,将来的汉语词汇内容定会更加丰富,作家、诗人创作出来的作品会更加精彩、动人。从这一意义上来说,庆元方言不仅具有作为“活化石”的学术研究价值,甚至还有较高的现实推广应用价值。
古稀老人刻苦钻研稀世珍宝重放异彩
吴式求幼年失学,仅念过四年书,大半生都在工矿企业的基层岗位上度过。对于这样一个文化程度不高,并且从来没有涉猎过语言学知识的人来说,搞研究真是谈何容易!有人劝他:“研究方言出不了经济效益,一个门外汉瞎忙干啥!”然而,他说,语言不像矿藏,再过几百年、几千年还可以挖掘出来。庆元方言这份文化遗产已到了“濒临灭绝”边缘,如再不抓紧抢救,将来要后悔莫及的。吴式求凭着一股钻劲,一头扎进了庆元方言这座宝藏,苦苦探索,他反复翻阅《诗经》、《楚辞》、《左传》、《老子》等古书,一遍又一遍查阅《康熙字典》、《说文解字》、《集韵》等古工具书,单单一本《康熙字典》就前后一字不漏翻读了10多遍,遇上不懂之处,就请教名师。正是依靠锲而不舍、锐意进取的韧劲,吴式求硬是从一个方言学的门外汉迅速走进学术圈,闯出了一条庆元方言的研究之路。
研究方言,首先需要提供一种给语音定位的手段,即拼音方案。吴式求设计过两个方案。第一次,他以《汉语拼音方案》为基础,制订了一套《庆元方言拼音方案》用来为“字汇”和“词汇”注音。不想第一稿拿出后,马上有行家指出:为了便于与外界交流,最好采用国际音标。吴式求认为意见非常正确,决定推倒重来。这不仅意味着半年多心血全都白花了,还意味着将面临更多的经济损失。为了使研究工作不至于半途而废,吴式求又开始埋头钻研国际音标。不久,一套根据自己的理解和参照吸收别人经验、采用国际音标的新方案制订出来了。
连续几年的研究花费了老吴所有的积蓄,还欠下上万元的债。多年超负荷工作,使他积劳成疾,但老吴凭着执著的精神硬是挺了过来。吴式求的工作条件十分艰苦,几个平方米的小阁楼,没有空调,冬天寒冷彻骨,夏天热得像蒸笼。由于家境困难,支付不起请人帮忙的费用,又没有先进的代笔工具,要想把研究心得变成纸上的东西,全得靠手工一笔一画地写出来,光是圆珠笔就用烂了数百支,握笔的手指也被压迫得变了形。
功夫不负有心人。时隔一年,吴式求就拿出了一份手写的《庆元方言》(初稿);第二年,又编写出一本同样是手写的《庆元方言古音字源初探》,所收集的每一个字,都做到有据可查,并力求音义切近,不仅为庆元方言找到了“古”的来源和依据,也给语言文字工作者提供了颇有价值的研究参考资料。今年“五一”节期间,在当地政府和有关部门的重视和支持下,人们期待已久的《菇城一宝———古老珍贵的庆元话》一书出版,古老的庆元方言终于有了文字记录,初步得到了抢救,同时也结束了丽水七县一市一区至今尚无一部方言专著的历史。